终章句号(0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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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下旬正值雨季，午後的雷阵雨刚停歇，未蒸发的水珠沿着房檐滴答落在遮雨棚上，不停歇地发出声响，听得人烦不胜烦。

思路一但被打断就难以重新接上，我阖上笔电和教科书，关上房间的灯，下楼到厨房去弄了盘水果出来，经过电视前时顺手打开开关，而後盘腿坐上沙发，边吃着冰凉的芭乐，边看着电视里毫无重点可言的新闻。

一盘芭乐快见底时，被我随手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，我拿起来一瞧，慢吞吞地接通电话。

「在g嘛呢？」邓嘉佳那头的背景音很杂，人似乎在外面，跟我说话时都像是在与我喊我。

「吃芭乐、看新闻。」把手中的盘子放上茶几，我顺手拿起遥控器，把电视声音转小。

「晚上要不要出来玩？」

「你又想去哪玩？」我懒散地换了个姿势，仰躺在沙发上。

「夜涩啊。」背景的吵杂声逐渐变小，最後几乎没有，约莫是她换了个地方说话，她再开口时，声音总算清晰许多，「我之後要去实习了，会有整整一年见不到你，你就当可怜可怜我，今晚出来玩吧？好吗好吗？」

「夜涩」啊。

我迟疑着，久久没有应声。

「夜涩」的前身即是从前我最常去的那间撞球馆，去年刚转型夜店。

管理仍旧是以敏谦为主的那一群人，建筑物的外观看上去也与从前无二，唯内里大大改变，几乎可说是焕然一新。

刚装修完时我被敏谦带着去看过一次，此後我就再没去过。

虽然严格说起来，我是再没踏足过东街。

与大大在那里留下过许多大小回忆，每走一遍就多伤心一回，久而久之，我就再不乐意前往。

可听着邓嘉佳在电话那头期盼的声音，我又实在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，毕竟这之後是当真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。

「非得夜涩不行吗？」r0ur0u额角，我试图让她换个地方，「西区那边不是也有几家不错的夜店？」

「可是夜涩的调酒最好喝呀，而且私中校友还有打折。」她细数着夜涩的优点，企图打动我，「来嘛小小，好吗好吗？就这一次！」

没听见我的回答她就不肯Si心，软磨y泡地缠了我将近半小时，我被她烦得没了脾气，终於还是同意了。

虽说是去夜店，可我本身对此兴致不大，也就没怎麽特别打扮，上身选了件白sE小可Ai，外套黑sE薄长袖衬衫，下搭黑sE牛仔短K，随意套了双短靴就出了门。

邓嘉佳到的很准时，我才刚锁上门，一转身就见熟悉的车驶进巷子来。

驾驶座这头的窗户缓缓降下，程濬痞里痞气的冲我吹了声口哨，被後座的邓嘉佳一巴掌拍上後脑勺。

门被从内推开，邓嘉佳在後座上探出头来向我招手。我笑着坐进车内，随手带上门，并向後照镜内正朝我看来的程濬打了声招呼。

程濬笑弯起眉眼，踩下油门，稳稳地把车开回马路上，向着东街而去。

「小小，你真好。」邓嘉佳挽住我的手，头靠在我肩上，明明都是要二十一岁的人了，依旧像十六、七岁时那样喜欢同我撒娇。

而我也依旧嘴坏，「没办法，我怕见不到我你会哭。」

「还别说，我可能真的会。」邓嘉佳老早习惯了我这样说话，十分乾脆的哈哈笑着承认。

沿路上，邓嘉佳热情的分享学期间发生的趣事，程濬不时会与她斗嘴，两人的嘴几乎没有停过。

他俩的相处一如从前，两个人凑一起时，就没有安静的时候。而我还是那个安静的倾听着，偶尔怼他们几句，大多时候只是笑着听。

尽管年岁增长，我们之间似乎从没有不同，非要说的话，那个不同是人数上的缺失。

可我们也都很清楚，四个人一块笑闹的时光，再也不会存在。

我们在九点多时抵达附近新辟出的停车场，待程濬停妥车，我们步行至「夜涩」外，让门口的接待人员确认身分证，由他替我们拉开那扇熟悉的红sE木门，依序入内。

改装以後，主要的活动场所改到地下一楼，红门之後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。

顺着阶梯往下，最底部还有一扇玻璃门，门一推开，被门隔开的金属摇滚乐立时以十倍大的音量窜入耳中。

「小小，我们去跳舞吧？」一进这里，邓嘉佳就像被打开开关，兴致十分得高，挽着我的手就想把我带向舞池。

我想都没想地拒绝她，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挣脱开来。「不去，你跟程濬去就好，我去喝点东西。」

「他才不会来，他来这就是为了搭讪妹子。」邓嘉佳冲座位区那方向做了个鬼脸，倒是也没勉强我，乾脆俐落地把包塞到我手里，「行吧，那你帮我顾包包，我跳舞去啦。」

「去吧。」接过她的包，我笑着向她摆手，确认她走进舞池後，才向着吧台走去。

吧台的调酒师似乎认得我，客气有礼的向我点了下头，也不问我喝什麽，三两下调了杯饮料到我面前。

「这是？」

「谦哥交代的，是无酒JiNg饮料。」

我想也是。

想起自己来前给敏谦发的讯息，早该猜到他会通知下去。

算了，反正我也不Ai喝酒。

客气地与对方道过谢，我执起高脚杯，啜了口杯中的粉sE饮料，莓果的酸甜味在嘴里扩散开来。

咂巴着嘴回味嘴里的果香，我以手支头，打量起「夜涩」。

这里与我当时所见又有些许不同，想来为了营业还曾做过些许调整。

偌大的空间被分成几个部分，正中央是个中空式的椭圆形大吧台，中间用几个大酒柜作为分隔，两侧都有一至两名调酒师在值班。

吧台左侧、空间上来说明显更大一些的是舞池区，靠墙的地方有个小舞台，供DJ或乐团在台上表演；吧台右侧、相较之下稍小一些的是座位区，桌椅数量不多，靠墙处还另有两张撞球桌。

座位区再过去有扇门，从门旁仅用小帘子掩着的窗口处摆的那盘炸物来看，门後大概是厨房一类的地方。

入口处间隔不远的地方另有一向上延伸的楼梯，顺着向上看去，应是一楼的地方以栏杆围着，往深处去能看见有几扇几闭的门，即是包厢区。

我的视线在上面转过一圈，顺势而下时，一眼撞入一双多年未见却依旧熟悉的眼眸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