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愿终年不遇（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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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那天之后，徐六月更是变本加厉地躲着宁瑾瑜。

她和原一扬的关系也没有因为那天的事情缓和，原一扬在班里呆的时间越来越少。

“六月，跟我去办公室拿卷纸。”温来边说边从讲台上走下来。

“哦。”

徐六月跟在温来身后，走过校长办公室时遇到一位身穿正装的中年男人。

徐六月路过时瞄了一眼男人的长相，总觉得十分眼熟，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。

那个中年男人也是一直盯着徐六月看，见徐六月进屋了才收回视线。

“昨晚听你妈说你不是很想出国？”

徐六月整理着卷纸，听到温来的问话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。她敢肯定，温老师绝对是妈妈派来的说客。

“其实，出国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
见徐六月满脸落寞的神情，温来走到她面前，递给她一张纸，“这是昨晚你妈托付我帮你挑的几个国外大学。”

徐六月接过那张纸，盯着纸上的学校信息不语。

“你英语成绩一向不错，这个月开始去雅思班学习，五月份参加雅思考试，高考后就直接可以申请学校。”

见徐六月完全没有听进去话的意思，温来又继续说道：“如果你下定决心不出国，那你就好好复习备战高考。”

“老师……”徐六月抬起头，望向宁瑾瑜的眼中一片迷茫，“你觉得我该出国吗？”

温来莞尔一笑，“不论是以老师的身份，还是以哥哥和朋友的身份，我都觉得出国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。”

“可是出国会远离父母、远离朋友、远离雅然、远离你，远离……”最后的那个名字，徐六月忍住没有说出口。

父母从上学期就开始和她商量出国的事情了，她一直拖着没有同意，就是因为她心里仅存的那个希望。

她总想着，就算和宁瑾瑜不能上同一所大学，只要在同一座城市里生活，就说明他们还有可能。

见徐六月陷入沉思，温来想了想，最终还是决定把心里话说出来：“六月，我听久月提起过你想上A大……”

听到温来的话，徐六月面色一变。

徐六月的反应温来看得清清楚楚，他继续说道：“A大对一年前的你来说算是有些吃力，但当时你努努力还有一定的几率能考上。”

“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。”他必须狠下心打破徐六月的侥幸心理和幻想，不然徐六月总会被感性牵着鼻子走，根本不会去理智地考虑现实情况。

“你已经体验到了，追逐流星并没有那么轻松容易。”温来的话直指宁瑾瑜。

徐六月闻言沉默，她的确已经感受到了。

“六月，所有人的路都已经选好了，你呢？”

“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，为自己而活，而不是一味地去追寻别人的脚步。”

徐六月的视线又移回了那张纸上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分类好的学校信息，徐六月苦涩地扬起嘴角。

接着将那张纸塞进口袋里，拿起卷纸，郑重道：“老师，我会好好考虑的。”

“我先回班了。”

没等温来说话，徐六月就抱着卷纸出门了。

路过校长室，徐六月意外地遇见了多日不见的原一扬。

欣长高瘦的少年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靠在栏杆上，深棕色的头发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。

宛若玛瑙珠子般的墨色双眸，给人阳光明朗的感觉。高挺的鼻梁下，玫瑰色的薄唇紧紧抿着，失去了以往爱笑的弧度，仿佛有着很多很多说不出口的秘密。

她低下头继续往前走，面对原一扬她有很多话想问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。

两个人像人行道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，毫无感情地擦肩而过。

路过原一扬的身边时，徐六月屏住了呼吸，心情莫名开始紧张起来，她从原一扬面前走过，接着走了没两步，就被身后的原一扬叫住。

“徐六月。”原一扬的语气淡淡的，不似往日的亲昵。

徐六月转过身，扬起早已准备一年多的笑脸，和在心里反复练习了多次的台词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
原一扬盯着她，眼神里全无当年欢谈时候的神采奕奕。

她很想像个老友一样和原一扬寒暄，却深知两人之间已有缝补不了的裂痕。

原一扬听到她的“好久不见”，站在原地一言不发。

两人站在那里，皆是沉默无语。

一阵温暖的春风吹来，树上的花被风吹了下来，零零碎碎的花瓣地随风飘扬，最终落到地上。

“我要出国了。”

原一扬终于开口说话，告诉徐六月的却是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。

徐六月愣在那里，她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。

原一扬频繁出入学校各个办公室，并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，而是在处理出国的事情。

刚刚的那个中年男人，徐六月想起来为什么自己对他会那么眼熟了，那个叔叔和眼前原一扬有着相似的眉眼。

“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？”

见徐六月呆在那里不说话，原一扬苦笑，“在国内考不上大学，混不下去选择出国。”

徐六月没有说话，她想，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原一扬呢。

原一扬最起码还有勇气选择自己的路，知道自己未来要去的方向。

“原一扬，在我心里……”徐六月的话顿了一下，她望着眼前这个在她面前贬低自己的少年，想起两人这么多年来的打打闹闹，她扬起了脸，灿然一笑。

“你从来都没有比任何人差。”

说完徐六月就转身离开了，她希望这是她和原一扬最好的结局。

晚上回到家，徐六月一边听宋雅然在电话里吐槽集训的辛苦，一边回忆原一扬的话，失神间她恍然大悟。

宁瑾瑜的目标是A省的政法大学，他一直都在为之努力。

宋雅然虽然经常抱怨集训太累，但她也选好了艺考这条路。

林落落熬夜学习到两三点，成绩退步失声大哭，这些都是因为A大。

原一扬不声不响决定了出国，也算是初步决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。

就连原一扬那不上进的同桌邱文，他也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。

这些人就像语文老师所说的一样，已经选择好了自己人生要走的道路。

而自己却还在犹犹豫豫，思考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，又能让父母高兴又能和宁瑾瑜在一起。

她想起了上衣口袋里的那张纸，匆匆回复了宋雅然几句，就挂断了电话。

她光脚跑下床，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，在台灯下细细查看。

“你已经体验到了，追逐流星并没有那么轻松容易。”

“六月，所有人的路都已经选好了，你呢？”

“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，为自己而活，而不是一味地去追寻别人的脚步。”

徐六月耳边回响起了温来今日在办公室里的话。

语文老师说得很对，她一直在追寻不属于自己的流星。

既然这么讨厌现在的自己，那就勇敢地跨出改变的第一步吧！

第二天早上，徐六月边慌忙穿鞋边对着厨房里的妈妈喊道：“妈，我要迟到了，今天不吃早饭了。”

“那怎么行！”

六月妈从厨房走出来，看她已经在门口准备出门，连忙给她装上面包牛奶。

“路上能吃多少就吃多少，早上必须要吃饭。”六月妈嘱咐道。

徐六月点头应着，出门前对妈妈说了一句话，还没等妈妈回过神儿来就关门离开了。

“妈，我决定出国了，你今天下午就去帮我报雅思班吧。”

六月妈反应过来，高兴地捂住了嘴。

她掏出手机给温来发了个短信：温老师，六月已经答应出国了，感谢您的帮忙！

徐六月出了门，抬头望了望阳光大好的蓝天，风吹着朵朵浮云缓缓移动。

心，是不是也在不经意之间如同浮云一般缓缓飘动，然后飘出了自己的胸腔，不知道飘向了何方。

徐六月放弃了承诺宁瑾瑜的A大，却没有放弃努力学习。

二模徐六月退步一名，三模退步两名。

现在的徐六月面对退步，已经没有挫败感了，她自嘲对于退步她早已轻车熟路了。

她学习的重心放在了英语上面，每晚和周末都要到雅思班学习。

宁瑾瑜二模进步一名，三模没有进步也没有退步。

宁瑾瑜有了加分项，稳稳考上政法大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。

宋雅然没有白白付出，艺考成绩很好，考上心仪的影视学院也不是问题。

温来和徐六月一起选好了英国的一所大学，徐六月也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。

五月，徐六月请了一周的假，在雅思班突击考前培训。

一周后回到学校，脸上一直带着笑容。

她在英语方面的努力得到了回报，雅思考试成绩很不错。

徐六月体验到了久违的成功感，她现在斗志昂扬，一扫之前的失意，全身心为出国留学做准备。

徐六月的改变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，宋雅然缠着徐六月，每分每秒都在好奇地询问她请假一周的事情。

面对宋雅然的逼问，徐六月始终不正面回答，她告诉宋雅然：“我好像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了。”

宋雅然虽然理解不透，却在第一时间向宁瑾瑜通风报信。

宁瑾瑜也不明白徐六月话里的意思，惊讶于徐六月较之前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她恢复了初遇时的模样，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、自信乐观的徐六月，不再像前一阵子那样自怨自艾。

徐六月的改变令宁瑾瑜打从心底里开心，也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慌。

因为，徐六月这次的改变，不是因为他。

高考前一周，徐六月在回家的那条小路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。

那个斜靠在电线杆上的少年，像是等待了许久一般，看到徐六月身影的出现，他的眼神中散发出了不同往日的光芒。

徐六月站在原地，难以置信地望着不远处的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