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朝如青丝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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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此看来，为了你口中的‘更迷人’，我也该去。”叶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，“不过……”

不过，如果面对的不是我而是辰曦，我不认为你可以这样洒脱地说出这些话来。

回到宿舍楼，尹君儿长吁一口气，为什么？她在叶烨面前，永远觉得在压抑自己，在隐藏自己……觉得自己像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女人一样心事重重似的呢？

许多年前，叶烨和她之间有过这样一段对话：“有许多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终止。”叶烨对她说。

“对呀，”尹君儿认同地点点头，“就像辰曦喜欢着芸姐姐一样……”

“就像你喜欢着辰曦一样。”叶烨心中一痛，脱口而出。

“……”

“也像我喜欢着你一样。”叶烨直视她。

“……”

“我们都是一样的。一样义无反顾，一样彻彻底底。一样一旦开始就再难终止……”

“叶烨，不要再说了，我们……不可能在一起的。”

面对曾开口拒绝过的人，任谁都会觉得尴尬不太自在……哪怕是很亲密的好朋友。

不过，年轻人嘛，总能找到办法排解不快的情绪。

就好比歌德失恋后闷头写出《少年维特之烦恼》后，就打消了自杀的念头。

“电脑算命？文字测试？这种东西怎么可以尽信呢？”尹君儿扁着嘴不满地说。

“哪有人要你‘尽信’呐，玩玩而已呀。”徐若浓和晓宁毫不在乎。

“我不要……”尹君儿向后缩着，一不小心踩到一双运动鞋上。

准确地说，是踩上了穿着这运动鞋的脚。

“怎么了？”辰曦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。

“啊？”尹君儿见了鬼似的大叫，舌头打结地问，“你……你，你，你怎么进来，干嘛的……”

“我哥们儿在联通做兼职，今天来你宿舍楼修网线，我跟着凑热闹来的。”

“……”尹君儿一时反应不过来。

“对了，我要向你道谢。”辰曦冲她笑道，“多亏了你上次帮我一把，不然餐饮店那么多盘子，我一个人一定忙不过来……如果再失手打碎盘子，老板铁定会开除了我……那我勤工俭学的计划就全泡汤了，谢谢你喽！”

“没什么，哥们儿有难，拔刀相助嘛。”尹君儿腼腆地笑着。

“这个啊，”晓宁敲击键盘的手停下来，“这是有原因的。”

“原因？”辰曦朝晓宁投去目光。

“话说我们家的君儿……那是出了名的‘劳模’，做什么都磨蹭个没完没了，吃饭当然也不例外。而我们同寝室的一起吃饭有个俗成的规矩：吃得最慢的一个要负责收所有人的盘子。刚开始自然都是由吃到最后的君儿来收。后来，迫于压力，君儿的速度逐渐提高了不少呐！”与此同时，她收盘子的技术也越发熟练了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辰曦想象了一下，“噗嗤”笑了出来。

“晓……宁……你不讲话我们也都知道你不是哑巴！”

被喝斥者悻悻地吐吐舌头，猫在网上不下来了。

“舆论的力量真的太强大了。”尹君儿笑笑，“可是，人不能只跟着舆论的鼻子走，否则心里会很苦。要认清现实，好好生活下去。”

“舆论？”晓宁一干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“我们几个随便说几句就成‘舆论’了？君儿你也太夸张了吧。”

“你们几个人天天凑在耳边，封闭视听。不行，我现在要去图书馆，不听你们这些无聊又没营养的乏味对白。”尹君儿背上挎包准备出门。

“切！聊天又不是辩论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，又不需要缜密的思路来论证。”晓宁一个大白眼丢过来。

“你怎么忘了，咱们家尹君儿是冉冉升起的未来作家，要化腐朽为神奇，取平淡的生活变成经典嘛。”艾琪话一出口，就被尹某人用目光锁定，她只好讪讪地闭上口。

听得出大家话里嘲笑的意味，尹君儿面色不太好看，闭紧了唇，一言不发地打开寝室的门，一言不发地离开，又顺手把门带上。

“舍长，我们是不是有点儿过分？”艾琪问晓宁。

“嗨，没事儿。那丫头一会儿气就消了……喂！你是怎么混进来的？”她提高声音问还赖着没走的辰曦。

辰曦四下张望的目光敛了起来：“楼管阿姨不在，我大摇大摆走进来的。”

“一楼那群女生没把你打出去？”胥安好奇他是如何完好无损地进来的，又转念一想，也对哦，这么一位大帅哥，哪会不受到女生们的欢迎呢？

“来找君儿，只是为了道谢？”倒是徐若浓反应出了什么。

“……”辰曦只是笑，没说什么。

其实，他来是想逃避继续思考的一个问题……即使，尹君儿对这个问题也一样云里雾里，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我到最近才有所领悟，”尹君儿抚着校园的一根根栏杆，“上学的时候……我是说，中学的时候，一直曲解了教育的意义。以为去上学就像坐牢一样……现在想一想，当时我真傻……”

辰曦两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，眼睛一直追随着她，当她的手指抚过每一根栏杆时，他的眼睛也追着栏杆跑，听到尹君儿的话，他开口说：“不止你一个人这样吧。其实我也一样。上学这么多年，也一直无法理解上学真正的内涵。”

“你？”尹君儿惊奇地回头看他一眼，“得了吧，你学习那么好……”

“那只是因为，我想事情没有你那么深刻。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，你平时思考太多太深，必然挤占了念书的时间……而我，学得比较单纯，也比较机械……学而不思。”

“呵呵，也没见你‘学而不思则罔’嘛。”尹君儿好笑地调侃他。

“喂，今天……我姑妈请你去家里吃晚饭。”辰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。辰曦的姑妈正住在他念大学的城市里，时常会邀辰曦和他的同学朋友去家里坐坐。

“哎？”尹君儿张大眼睛，“阿姨请我吃饭？为什么是我？芸姐姐她……”

听到“芸”这个字，辰曦的表情僵了一下。

“啊，那……”尹君儿自觉失言，略显尴尬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，“那好啊，很久没吃到阿姨做的菜了，走吧！”

“走？去哪？”刚敲过三点的钟，这丫头该不会才吃过午饭没多久又饿了吧？

“去……菜市场啊。我总不能空着手去看阿姨吧。”尹君儿笑嘻嘻地挽住辰曦的胳膊，只想赶快岔开令人尴尬的话题。

“买菜？”辰曦看着黏上来的她，心想别人送东西都是小到牛奶零食，大到脑白金之类的，你还真是“特别”啊……

不过，当两人走到自选超市门口，尹君儿就后悔了。

“讨厌，我最讨厌这种场合了！”尹君儿望着拥挤着购买甩卖品的浩荡人群，很郁闷地挑了挑眉毛，又把它压了下去。

“不是要去菜市场吗？干嘛跑来这里凑热闹？”辰曦问她。

“便宜没好货，好货不便宜。”尹君儿长叹一口气。

“真正的理由呢？”辰曦倚着超市的墙，居高临下地看向她。

“行了！”尹君儿没好气地，“是因为菜市场太远了！满意了吧？”

辰曦抱着胳膊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，正打算好好调侃她一番。

“不过，”尹君儿深呼吸，把手里的购物篮使劲儿往臂上一挎，“生活嘛……现实就应该如此。”她大踏步冲进了拥挤的人群。

辰曦惊讶地愣在原地，半晌，他闷闷地自言自语道：“你……真是越来越‘贴近生活’了……这对作家来说应该算是件好事吧……而且，还越来越像……家庭主妇？天呐！我在胡说些什么啊？”

“叶烨，你怎么了？”助理宁欣发现他最近时常神情恍惚。

“我完了，我彻底沦陷了。”叶烨苦笑着，“我完全迷恋上她，无药可救了！”

“她？”

“是的……”叶烨痛苦地把头埋进臂弯里，“她的眉毛，她的眼睛，她的鼻子，她的嘴巴……她虽然不怎么漂亮，可在我眼里……她那迷人的倩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。”

“叶烨，你在背台词吗？”

“不是。”他坚决地摇头，“我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情！她的聪慧，她的狡黠，她的才华……我生平没有过这么多近乎疯狂的热情！我想我是……爱上她了……”

“你是在说……尹君儿吗？”宁欣的神色黯淡起来。

“宁欣，你说她会喜欢我吗？”叶烨急切地问她，“你是她的学姐，是和她念过一所初中的吧。”

“据我所知，”一种类似于嫉妒的情绪占据着宁欣的心，“很久了，她钟情的是辰曦。”

“辰曦……就是经常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化学系资优生吧……”叶烨陷入了沉思，“他们两个人……”

晚上九点半，尹君儿坐到宿舍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，打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。徐若浓约同学去玩，晓宁泡在图书馆还没回来，胥安不知道窜去哪儿“鬼混”，艾琪因为身体不适很早睡下了。

现在寝室静静地，仿佛只剩下尹君儿一个人。

尹君儿心里怪怪的，今天芸姐姐到底还是没有来。辰曦的表情很沮丧，他跟芸姐姐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？

心里好乱，她提起笔在本子上写了一首诗：

纪念失去的诗。

离开我而远去，不着痕迹。

带着我一路成长的困惑。

解决了的或没解决的问题。

一道远去，失去了的足迹。